摘要:明治以后,日本文学中出现了南方的异国想象 18世纪欧洲文学中的异域南方想象通过翻译进入明治时代的日本现代诗歌,并启发了以九州长崎开放史为想象对象的日本南蛮文学 与此同时,日本现代诗歌中的南方想象在日本殖民地的历史语境中发生了变化 日本文学中的南方异域想象不是日本复制欧洲文学传统的结果,而是其在近代日本历史语境中衍生发展的产物,是近代日本作家接触外来文化的反应,殖民主义是文学想象的重要推动力 关键词:南方想象/异国情调/南方文学/文化殖民作者简介:熊英(1981-),女,博士,澳洲悉尼大学博士后,柏林自由大学全球历史项目,东亚比较文学与全球历史关系专业;近期出版物有《代表帝国:台湾和满洲的日本殖民文学》(莱顿,波士顿:布里尔,2014)等。1.“南方异国情调”作为一个概念装置自《东方主义》出版以来,“异国情调”日益成为后殖民研究、文学和文化研究的关键词 甚至在一些研究中,“异国情调”经常成为“东方主义”的同义词,指向对非欧洲文化的描述 在“外来”的描述中,那些刻板的非欧洲文化被用来证明中心和边缘结构的坚不可摧 (1)然而,在后殖民批评盛行之前,作为一个源自拉丁语系exoticus和希腊语系exotikos的词,“外来的”在16世纪仅指“来自外国的” 对“异国情调”的词源讨论并不能提高我们对这个词的历史的理解 然而,单词本身的讨论可能是一个起点 如果“异国情调”只是占主导地位的或中欧文化对非欧洲文化做出的文化想象,那么我们应该如何理解“非西方”或非欧洲文化中也存在“异国情调”的文学想象这一历史现象?比如日本人自明治以来就出现了类似“异国情调”的词汇 首先,他们翻译西方词汇,通常使用假名ェキゾチズム、ェキゾチシズ或ェキ 后来也用日本汉字“奇情”、“奇趣”、“奇情”、“奇风”来表达 其中,“外国”是指外国。在17世纪上半叶,当日本与世界日益疏远时,它主要指荷兰和中国 与“外国”同时进入日语的还有一个词:南蛮 它主要用于指来自海洋的国家,如荷兰、西班牙和葡萄牙 根据日本文学评论家野田佳太郎的研究,大约在1909年,“异国情调”作为一个复合词在日语中变得更加普遍 从上面的描述可以看出,日本文学和文化中确实有一段“异国情调”的历史 然而,我们应该如何理解日本或亚洲语境中的“异域”想象,探索它们与世界的关系?本文旨在探讨日本文学中的“异国情调”是如何在欧洲和亚洲许多相关的历史背景下发展起来的,以及它与殖民主义的关系 本文以几位日本现代文学作家为例,指出他们不仅受到欧洲文学传统的影响,而且在日本和亚洲的语境中重新发展了“南方异域”的文学形式。首先,欧洲对南方的异国想象被投射到日本自身的历史中,然后这种对南方的异国想象在日本殖民地台湾省得到进一步发展 接下来的讨论将从日本作家对台湾省的异域想象开始,但并没有把台湾省视为一个孤立的存在,也不仅仅关注日本对台湾省的文化殖民,而是进一步追溯这种“异域”表达的传统在欧洲和东亚的语境中,并探讨它们是如何相互关联的 本文中的“南方”并不是一个特定的地理位置 它是一个概念装置,旨在揭示不同文化背景和文学概念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之间的联系
例如,王德威曾指出,从佐藤春夫的言情小说、石川一郎的绘画到台湾伊能家驹的民族志,作为一个迷人而神秘的“南方”,是日本30年代初文艺工作者最喜欢的主题 ④王德威的概括忘了加上另一位重要的日本殖民作家西川满 西川出生于日本。三岁时,他和父母一起去了台湾。因为他没有在台湾省台北市接受高等教育,所以没有上台北帝国理工学院。他不得不暂时返回日本,在早稻田大学及其附属中学完成学业 西川在早稻田大学学习法国文学,主修象征主义 ⑤毕业时,当他在犹豫是回台湾省还是留在日本时,他的导师吉冈·乔松鼓励他回台湾省,在那里开始自己的文学生涯 遵照导师的意愿,年轻的西川回到台湾省,为《台湾省日报》的文学专栏写评论,并发表自己的文学作品。直到日本战败后被送回日本,他才离开台湾省 ⑥西川满从1934年初进入文坛直到被遣返回国,出版了大量文学作品,拥有自己的出版社,创办杂志,参加了40年代的帝国人民文化运动,活跃在台湾省的日本文坛 他现在留给人们的记忆大多是他的“浪漫”手法和“异国情调”的作品 早在20世纪30年代,西川满的密友、台北帝国大学法国文学讲师、战后东京大学比较文学系的创始人岛田·金二就曾认为“自从西川满进入文坛,他的作品就表现出强烈的‘异国情调’”。 当代日本文学研究者,如佐佐木藤井和阮·,常常用“异域”来形容西川满族的文学风格。例如,藤井佐佐木曾勾勒出台湾省从佐藤春夫的《女诫谈》到西川满族的《红嵌》的“异域”文学谱系 ⑧但与佐藤纯夫的作品不同,西川满对台湾省的描写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对台湾省本土文化、民俗、宗教资源的窃取 1935年前后,西川满几乎同时在日本《文艺通论》和台湾省《文艺杂志》连载了17首散文诗。在这些散文诗中,“妈祖庙”、“城隍庙”、“元宵”、“中秋”、“送神”等与民俗宗教有关的题材比比皆是,引人注目 西川满族对“妈祖”形象的使用,部分受到日本象征主义诗人Irago天真无邪的影响 应台湾省省长办公室的邀请,Irago于1910年至1916年在台湾省生活,并在政府办的医院服务 在台湾期间,她没有留下任何作品。相反,在1927年,回到日本九年后,她创建了相户爱文庙 这首诗的副标题是“妈祖庙之歌”,将妈祖比作“南方妓女” 受Irago的影响,西川满在1934年写的诗《妈祖节》中直接引用了Irago的诗 不同的是西川的诗更注重情节 例如,在妈祖节开始时,他写道:深深祝福,春天,我们的圣母,天堂的圣母 妈祖女神的祭祀 神出没天地 晚上,“大才子”一头扎进了金火炉 如果一只鸟飞进了花月,那它就是我心中的长空 在摇曳的榕树下,一个女巫正在数着她心爱的“婊子”的卦数 ⑩妈祖、巫、表并列在一起,描绘了一幅神秘而色情的台湾省风景 在1935年创作的另一首散文诗《普渡-基隆妈祖庙中国元典》中,西川这样描述中国元典的场景:“妖娆的艺伎手捧香烛,闭上眼睛,在长衫外的胸峰上颤抖,为爱人的平安祈祷。 他们相信鬼魂会听到他们的祈祷并显示自己 (11)祭祀活动成了艺伎的表面表演,艺伎“笑得很灿烂,而其他人则向沿街观看的人眨眼,撒娇”(12) 这样,台湾省的民俗和宗教活动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然而,在这一时期西川满族的散文诗中,对台湾妓女的各种称谓,如“花娘”、“做表”、“大云”、“花妓”等,却屡见不鲜 阮·批评西川满对台湾省异国情调的描写,认为西川满无疑是在犯文化暴行——他把台湾省文化从历史语境中剥离出来,使之只为日本读者追求异国情调服务(13) 西川满的文学想象有其特定的社会语境 1934年7月至8月间,西川满在其著作《台湾省日报》中发表了一系列新闻连载,分别命名为《夏日话题:花的故事》和《夏日话题:做一个苦谭》 (14)前者讲的是一个台湾省女人为了养活妹妹而不得不堕落的故事,后者讲的是一个名叫“山村”的日本青年误入台湾省当地妓院的“惊心动魄的故事” 这两部新闻连载与西川满的散文诗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故事总是发生在当时台北的餐饮娱乐中心大道城江山楼,妓女的房间总是布置成白色,散发着茉莉花的香味等。,好像是西川满族散文诗的注解。 20世纪30年代,在日本统治下的台湾省,卖身和相关的健康风险问题让台湾省省长办公室感到棘手 1934年新闻连载西川满语时,台湾省有941名注册卖春妇女,846名日本妇女 (15)日本和台湾省妇女在不同地区从事活动 西川满族的新闻连载中提到的“太平镇”是台湾省卖春女的商业区,她们的健康问题已经成为省长办公室的工作重点 在同一期报纸上,除了西川满族的新闻报道外,还有“日本大陆妓女绝迹,台湾省废娼怎么办?””(16)、“即使废除卖淫没有希望,至少提高卖淫年龄”等相关条款 (17)关于治疗传染病的方法和预防措施的文章也很常见 性传播疾病是对殖民统治的威胁 当时殖民当局强行安排对台湾省贩卖性的妇女进行各种例行检查 (18)殖民者的恐惧可见西川满族的新闻连载《夏天的话题:做一个表气谭》 一个“无辜”的日本青年因为想找一个茶室醒酒,饭后消化食物,误进了台湾省当地的一家妓院 得知真相后,胆小的年轻人滚爬着逃出了妓院,途中不小心滚下楼梯,闪到了腰间 (19)第二部连载的时候,新闻上加了一个新的小标题“年轻人终于逃出来了,追他们的女人不停地笑。” 整个故事概括为“误入虎穴”(《夏天》:1934年8月3日,第7版) 西川满对在台湾贩卖妇女的担忧和恐惧也影响了他的另一个朋友,艺术家宫田雅太郎 宫田雅太郎经常为西川的诗和出版物配插图 从1927年到1943年,他在台湾省参加艺术展览 1934年,宫田雅太郎的作品《等待草地》被选中 画的标题以一种隐喻的方式传达了画的主题,即台湾省卖性的女性在夜晚等待生意 图中“黄昏时分,我搬出家门,骑着马下楼,摇着风扇,非常自由地享受着凉爽的空气。” 但是,这三个女人的手势绝不会放过任何猎物 一个人跪着坐着,他的眼睛正密切注视着街上的游客”(20) 台湾省女性在这些阴影中成了台湾省的“危险快感”(21) 用西川自己的话说,就是“恶之花” 他总结说,台湾省之所以成为“东方的蒙马特,充满欢乐和愉悦”,是因为有了“夏夜最舒适”(《夏天》:1934年8月4日,第7版) 在西川满的作品中,台湾省是南方这样一个危险、宜人、神秘、充满活力的异国他乡 但是,台湾省南部想象的描写与日本现代文学传统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我们把日本的殖民史看作是明治以来日本近代史的一部分,看作是“外国的日本文学史”(22),而不仅仅是日本的另一部,这些问题就越来越值得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