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为耶拿浪漫主义的代表人物，施莱格尔和诺瓦利斯分别提出了两种不同而又相关的智慧观 本文以施莱格尔为主要考察对象，结合诺瓦利斯的论断，试图揭示耶拿浪漫主义机智观的丰富内涵；同时，将其纳入西方思想史加以评价，指出耶拿浪漫主义的机智观是基于新哲学的理论突破，是对新古典主义机智观的回应和批判
关键词:耶拿浪漫机智灵感想象力集体天才
作者简介:徐文贵中国政法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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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方思想史上，对“机智”的讨论至少可以追溯到古希腊的亚里士多德，他对“阿斯蒂亚”的讨论启发了后世对这一概念的讨论 然而，自文艺复兴以来，“机智”的内涵开始发生变化，逐渐与“想象”密切相关，并偏离了其早期的修辞规则 从17世纪中后期到18世纪，“机智”成为一个含义丰富的流行概念，以至于一些研究者将这一时期称为“机智时代” 总的来说，这一阶段关于“机智”的讨论或多或少受到了当时哲学思想(经验主义、理性主义等)的影响。)，这反映了强烈的理性主义 耶拿浪漫主义的机智观虽然与古希腊的修辞传统和文艺复兴的诗学有关，但它主要是基于德国的唯心主义哲学体系，是对十八世纪理性主义机智观的回应和批判 因此，耶拿浪漫主义的“机智”不再局限于传统的修辞和诗学，而是一种新的哲学，即“早期浪漫主义哲学”的表达 毫无疑问，施莱格尔和诺瓦利斯是耶拿浪漫主义的核心人物 施莱格尔创立了雅典娜神庙，提出了“浪漫主义诗歌”的概念，并率先倡导“碎片化”，这是一种具有早期浪漫主义特征的表达方式 诺瓦利斯不仅深受施莱格尔的影响，而且积极响应碎片化写作，浪漫主义者主张将其融入小说创作 “巫”的概念与耶拿浪漫派所倡导的“碎片”写作和“浪漫主义诗歌”密切相关，体现了其不同于前人的哲学内涵和美学风格，值得认真研究 一些研究者指出，施莱格尔和诺瓦利斯分别提出了两个不同的、重叠的“机智”概念 本文以施莱格尔的机智观为主要考察对象，比较了诺瓦利斯的相关论述，并初步阐明了其理论内涵 应该指出的是，很难简单地将其简化为一些原则或规则，因为耶拿浪漫主义有意避免系统和明确的表达，而更喜欢描述性和碎片化的表达 换句话说，通过施莱格尔，我们最多可以给耶拿浪漫主义的“机智”赋予一些“性格特征”，但不能一劳永逸地给出一个“定义”
机智作为“灵感”和“想象”的一个重要“特征”
，可以用一个突如其来的“灵感”(Einfall)来形容，意想不到的东西。 这意味着机智不是一种可以分析和学习的技能(kunst)；相反，施莱格尔认为机智的灵感本身就是照亮自己的光源 也就是说，智慧作为灵感既不是来自理性的规则，也不是来自后天的人类努力。它是独立的、自发的，是它自己的基础 任何分析性的词语，“即使是赞美”，都会立刻熄灭这种灵感 灵感的特点是出人意料的，因此施莱格尔把机智比作“两种思想的重聚，久别重逢的友谊”，旨在强调思想之间的亲密关系，突出机智的出人意料的特点
与十八世纪的主流观点一致，施莱格尔认为灵感是超越人类力量的，但他不认为这是柏拉图式的非理性狂热 相反，机智的灵感被认为是一个谜:谜语给人智力上的诱惑和刺激。一旦猜到，“灵感的意义必须马上显露出来。” 伴随这种灵感而来的是一种智慧，可以通过Bildung来培养和获得:“机智的灵感是受过教育的人的话。” 比如《诗话》中的安德烈亚认为:“艺术总是伴随着受过教育的东西”，这被认为是一切艺术的本质特征。 作为教育的启示，它既不是纯粹的理性，也不是纯粹的神秘，而是各种精神物质的瓦解:“面对突然的分解，这些精神物质必须最本质地融合。” 更确切地说，智慧是一种新的统一，它完全粉碎了最初的精神物质，然后再一次将它们内部整合。 促进他们融合的动力是想象力(爱因斯坦)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诗话》认为《堂吉诃德》和《哈姆雷特》的第一卷是浪漫主义文学的现代来源
因此，机智可以看作想象力的表现形式(Erscheinung)，“是想象力的外在闪电。” ”[1]从康德、席勒到费希特的思想史发展为这一想象理论提供了基本依据 《判断力批判》赋予想象一个非常重要的地位，把审美活动看作是想象与知性之间的自由游戏 诺瓦利斯还认为，机智与想象力直接相关。这种配对也区分了所谓的“幽默”与机智，即“想象与判断的碰撞产生机智；然而，理性和任意配对产生幽默 [2]在席勒看来，康德哲学的核心在于自律/自治的概念，他进一步将这种自我决定的概念把握为自由 受席勒的影响，费希特的绝对自我把他的绝对创造力归结于他的想象力，认为这种自我创造和自我消解的活动叫做反讽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黑格尔将早期浪漫主义视为费希特自我哲学的文学应用 [3]虽然这种评价值得商榷，但它也反映了想象力的自由创造对耶拿浪漫派的重要性 因此，施莱格尔称赞费希特的《知识》、法国大革命和歌德的《威廉·马斯特斯》是他那个时代最伟大的代表，而机智作为想象力的表现，本身应该是自由的 他甚至认为，即使“没有机智和机智感，也有自由的基础。” [4]从这个角度来看，机智也是实用的 例如，施莱格尔还将机智描述为“一个人应该按照规则行事，但只是纯粹地行事。” [5]这揭示了费希特实践哲学的直接影响 智慧，作为想象的自由，当然不受规则的约束，而是“被约束的精神的爆发” [6]在这方面，机智与情感密切相关 为此，施莱格尔提出了对情感或感伤主义的独特理解 他不赞成理查森等英国小说家提倡的感伤主义，认为“没有什么比悲伤的机智更可耻的了。” [7]他为让·保罗辩护，认为他受到批评的多愁善感不是英国式的多愁善感，而是真正的浪漫多愁善感 这是因为，就“多愁善感”的词源和性质而言，“任何以某种想象的形式为我们描绘多愁善感的材料的人都是浪漫的。” [8]因此，施莱格尔承认让·保罗的作品也是一种病态的机智，但他站起来争辩说，“这样的荒诞和自我解剖是我们这个非浪漫时代唯一的浪漫产物。” [9]这给了让·保罗的作品一个浪漫意义的例子 浪漫多愁善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情感，而是一种精神情感 这种精神情感支配着人们，触动着人们的心灵 耶拿浪漫派特别注重“爱”的情感，认为在浪漫主义诗歌中，“爱的精神必须四处飘荡，随处可见，随处可见” [10]施莱格尔认为，只有想象力才能解决爱情的奥秘，只有想象力才能把爱情的奥秘表达成一个谜:“这个神秘的东西，是一切形式的诗歌所表达的想象力的源泉。” [11]虽然想象力尽力把自己表达得淋漓尽致，但神圣的东西只能在自然范围内间接传达，所以那些本应是想象力的东西在现实世界中就以机智的形式出现了
这样，想象力给了机智一种实用的自由感和浪漫的感伤主义。从这个意义上说，想象不是无缘无故的、任性的“幻想”，而是涉及教养的 虽然机智的想象和机智的灵感是突如其来的，没有规律可循，没有逻辑可分析，但也不是盲目武断、漫无目的的 相反，机智是一种漫无目的和有目的的 借用斯宾诺莎的术语，施莱格尔有时将想象力和智慧称为“一就是一切”(Eins und Alles)，并认为如果人们“从游戏中发现这种可爱的幻觉并导致严肃性”，[12]那么他们就可以抓住中心，从更高的角度重新发现伟大的艺术。 作为想象和灵感的机智是席勒意义上的一种“幻觉”和“游戏”，它本身就是一种自由的艺术
两种机智与“浪漫主义诗歌”和“合流”[h 在《雅典娜神庙》第116片段中，他指出浪漫主义诗歌是一种渐进的、进行中的“普世诗”，其使命不仅是统一诗歌中的各种分裂类型，而且是将诗歌与修辞、诗歌与散文、天才与批判、人工诗歌与自然诗歌进行整合与混合。 从这个角度来看，“浪漫主义诗歌”至少包含两个方面:一是“浪漫化”，即将诗歌赋予社会和个人生活 然而，他也强调说，“把智慧只局限于社会”是一个很大的错误 [13]受斯宾诺莎和谢林自然哲学的影响，施莱格尔也主张自然与社会的融合，因此浪漫化也包括诗意化的自然 诺瓦利斯还主张社会、自然甚至无生命物体的存在是诗意的或“魔幻的”。 这种浪漫化意味着“用各种纯粹的教育材料丰富和满足艺术形式，通过幽默的震撼赋予各种艺术形式灵魂(恳求) [14]就活力而言，机智常常与幽默混淆 但如果严格区分的话，机智是一种特定的诗意方式，必须借助语言。因此，施莱格尔将其与法律条文相比较，认为“真正的智慧只有写下来，人们才能思考” [15]他认为浪漫主义诗歌在各种艺术中的地位与“生活中的哲学机智、社会化、趋同化、友谊和爱情”没有什么不同 [16]
第二，浪漫主义诗歌是一种“集体诗歌”，这也体现在机智上 施莱格尔认为优雅(都市人？t)是一种和谐的集体智慧(der witz der harmonschen universal it？t)，即“历史哲学之一就是一切，柏拉图的最高音乐。” ”[17]而相辅相成的是古代的经典研究(die Humaniora)，堪比柏拉图的体操训练(die体操) 然而，施莱格尔提醒说，集体主义并不意味着取消所有个人类型的教育，而只是采取中间价值 相反，真正的融合总是试图保持个体性，并在这种个体性中反映出总体性:“一旦宗教和道德的单色光照射到融合的智慧混沌(ein chaos des kombinaotiorishcewitz)上并结出果实，融合就产生了。” 最高的诗歌和最高的哲学自己绽放 [18]借助这种真正的共性意识，与单一的艺术形式相比，共性艺术更具艺术性，而共性诗歌更具诗意——等等，批评更具批判性，历史更具历史性，等等 同样，“一即一切”也揭示了为什么智慧与片段有着内在的联系:真正意义的整体性必须体现在个体性中，而不是表现为部分的总和或先验意义上的绝对 这是耶拿浪漫主义试图超越启蒙理性的机械论整体观和德国唯心主义体系精神的独特之处，它受到斯宾诺莎泛神论的启发 《诗论对话》指出:“一个人如果不崇拜和热爱斯宾诺莎，成为他最忠实的信徒，怎么可能成为诗人？”[19]
碎片作为一种写作形式，可以很好地在个体之间传达象征整体的“浪漫绝对” 耶拿浪漫主义眼中真正的“最高的人”和“无条件的人”是通过碎片的总体性来表达的，甚至其创作风格(匿名集体协作形式:协作诗歌和协作哲学)本身也很好地反映了这种总体性 施莱格尔称赞塞万提斯和莎士比亚，因为他们的作品经常表现出真正浪漫的诗性智慧，而这种智慧“不是体现在单一的灵感上，而是体现在整体结构上。” [20]施莱格尔最后认为神话与这首浪漫主义诗的机智非常相似，并提出了“新神话”的主张 诺瓦利斯在这一点上与施莱格尔是一致的，认为“机智作为亲属关系的原则也是一种常见的解决方法” ”[21]这种机智的融合表现在各个领域，如天真与智慧的融合，道德与妓女的融合，单纯中判断力的溢缺。 这种总体性是一种没有突出点的温和机智，这就是为什么诗歌优于散文 在诺瓦利斯看来，这种整体性或融合性也象征性地通过一个单一的观念反映出来:“因为只有把最尖锐的方向对准一个点，一个单一的观念才能获得某种整体性。” [22]简而言之，总体性在于个体性，反之，个体性也可以代表总体性 在诺瓦利斯看来，这一概念的最终体现是人 人之所以最有价值，是因为“人的第一印象是一种绝对的机智和灵感的印象:他们同时作为一种精神和一个特定的个体而存在。” [23]从智慧所体现的“一即一切”的精神来看，它当然是一首浪漫的诗和一种概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