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构马克思主义文学批评中国形式的民族维度，需要对“民族”及其相关问题进行重新审视和辩证研究 首先，研究了“民族”的概念，明确了不同术语的界限。其次，根据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研究中的不同声音，提炼出马克思恩格斯关于民族理论的观点和方法；第三，为“民族”概念正名，“民族”并不意味着闭关锁国，也不意味着回到过去，更不意味着用集体压制个人 基于此，本文赋予中国形态的民族观新的理论特征:民族是一个历史范畴，民族的核心在于文化，民族与人是同构的，中国形态的民族维度的视域是文化认同和价值尺度 总之，对“民族”的重新阐释和民族维度的呈现构成了马克思主义文学批评区别于其他马克思主义文学批评的一个重要理论特征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马克思主义文学批评中国形态研究》(11 &:ZD 078)；关键词:国籍；国家层面；马克思主义文学批评；中文形式；关于作者:胡亚民，文学博士，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在中国文学批评中，文学作品中的社会、历史、政治、文化、形式等一个个成为关注的对象，而“民族”维度却长期被忽视，沦为被社会、文化、政治遮蔽的概念(1)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与对“民族”概念的理解和评价有关 “民族”这个概念似乎不言而喻，但是陷阱很多②，长期以来评价不一，褒贬不一 为了建构马克思主义文学批评中国形式的民族维度，有必要对“民族”及其相关问题进行重新审视和辩证研究 就中国文学的现状而言，虽然“民族”是一个相当复杂的概念，但文学创作和批评中的“民族”因素从来就没有缺席过 近代以来，救国成为民族意识的土壤，民族感情深深地镌刻在文学创作和批评中 许多优秀的文学作品通过启蒙和救国的主题表达了民族复兴的强烈愿望 在文学批评领域，关于民族问题的辩论也在继续。中西体育之争，文艺中关于民族形式的讨论，都与“民族”这个概念有关 在当代中国，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中遇到的许多争议都直接或间接地指向“民族”及相关问题 事实上，如果没有“民族”的因素，我们很难理解中国现代的历史和文学 在全球化的新的历史背景下，民族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再次凸显。没有独立的民族意识，就无法再应对全球化的浪潮。警惕文化和语言的自我意识被殖民成民族知识分子 可以说，民族性及其相关问题是一个不可回避的前沿性和实践性问题，也是马克思主义文学批评的中国化形式。(3)引入民族性维度是必然和必要的 一、对“民族”概念的分析就汉语而言，由于“民族”及其相关概念的翻译与“民族”的内涵和外延缺乏明确的区分，很容易造成用法上的混乱 为了确立汉语形式的民族维度，我们首先需要论证“民族”的概念，明确不同术语的界限 1.民族及其相关概念“民族，民族汉语”这个词是从英语民族翻译过来的，而“民族”是从拉丁语“natio”(出生，诞生)派生出来的 民族主要指西方的现代民族，是现代历史的产物 古典马克思主义作家认为，民族诞生于中世纪，而工业革命、宗教改革、资产阶级革命等是推动民族作为一种新的人类组织形式的动力 恩格斯在《论封建制度的崩溃和民族国家的产生》一文中揭示了现代西方国家形成的历史过程 “从中世纪早期，当所有民族的人混合，一个新的国家逐渐发展....一旦划分为语系(除了后来的侵略战争和毁灭性战争，如在拉巴河地区对斯拉夫人的战争)，自然这些语系就成了建国的一定基础，民族开始向民族发展。 [1](P818-819)虽然习惯上使用汉语“民族”来对应英语民族，但汉语中的“民族”一词可以指特定的民族，因此有必要在进一步比较相关英语概念的基础上界定汉语“民族”的用法 民族作为一个现代民族，与其他英语语言中的种族和民族既有联系又有区别 人种主要指人的生理特征，如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等。它的范围比国家大，它的研究指向遗传学 民族(族群)主要起源于古代原始社会的血缘群体。按照恩格斯的观点，这个“族群”是在血缘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是在家庭和部落的基础上逐步发展起来的。“血缘联盟在这里是整个民族生命系统的基础，就像在其他任何地方一样”[2](P631-632) 民族包含文化遗产，可以视为民族的雏形 今天的民族主要是指民族国家中的不同民族。例如，中华民族中的少数民族可以对应“民族”，这样就可以将“民族”与“族群”区分开来 但为了更贴近中国少数民族的历史和现状，建议直接音译为民族(5)更为合适 2.“中华民族”概念的产生晚于中华民族和中世纪以后作为现代民族的民族 在古代汉语中，“族”具有防御的含义，而中国古代早期的“族”概念则强调正统，主要用来区别于地和人 在古人眼里，只有“天下”、“中国”、“中土”、“黄帝子孙”这样的东西。现代民族意识是19世纪中叶传统民族意识在西方影响下转变和变化的结果 1901年，梁启超发表《论中国历史》一文，首次提出“中华民族”的概念，并将中华民族的进化史分为三次 “一、末世的历史，从黄帝到秦朝，是中国对中国，即中华民族自我发展、自我竞争、自我统一的时代”；“二、中世纪的历史，从秦朝统一到清朝乾隆末年，是为亚洲的中国，也就是中华民族与亚洲各民族谈判、兴盛、竞争的时代”；“第三，近代史，从乾隆末年到今天，是为了世界的中国，也就是中华民族同整个亚洲民族签约，同西方人谈判竞争”[3](P11-12) 这三个阶段的划分显示了中国文化空之间概念的延伸，现代中华民族逐渐成为世界体系的一部分 1902年，梁启超在《论中国学术思想的变化趋势》中使用了“中国”的概念:“谁站在五大洲中最大的洲，是其洲内最大的国家？一、中国也 谁有整个地球三分之一的人口？一、中国也 谁在乎四千多年的历史没有中断？一、中国也 [4](P1)如果从梁启超的文章数一数，“中华民族”的概念问世已有一百多年 20世纪20年代中后期以来，一些历史学家试图以统一的多民族中国为立论点，梳理各民族共同生活和融合的历史脉络，重建中华民族本土起源的历史体系 这种研究范式的早期范例是王同领的中国国史系列文章(6)，在此期间，“中华民族”的概念日益清晰 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中华民族的认同感在空之前上升，建立全民族的抗日统一战线成为这个时代的共识。就像志愿军的行军唱的那样:“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都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可以说，现代中国的“中华民族”概念是一个具有现代民族意识的概念，西方民族对应的就是这个统一的多民族“中华民族” 基于此，马克思主义文学批评中汉语形式的“民族”概念的具体指向是“中华民族”，而不是汉语中“民族”的其他含义，汉语形式民族维度的研究对象是“中华民族”的精神产品及相关问题
以前人们提到马克思恩格斯的民族理论，就想到《共产党宣言》中“工人没有祖国”的口号。马克思恩格斯的社会解放理论似乎主张国际主义，对民族问题持否定态度 一些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也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民族理论持怀疑和否定态度(8) 事实上，马克思恩格斯对民族问题进行了深刻的思考，并取得了突出的成就。许多中外学者对此问题进行了专门的研究 针对对马克思恩格斯民族理论的批评，本文仅对马克思恩格斯民族理论的相关部分进行简要梳理，以了解和把握经典作家研究民族问题的立场和方法 1.不可否认，阶级问题主导着民族问题。马克思和恩格斯在讨论民族问题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与阶级联系在一起的。他们认为阶级问题支配着民族问题，阶级利益高于国家利益 但是，任何问题都有特定的语境。上述“工人没有祖国”的口号，是在回应“共产党人要消灭祖国，消灭民族”的责难的特殊情况下提出的 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每个国家的资产阶级都有自己的特殊利益，所以他们不能超越国家的范围 工人阶级没有特殊利益。“全世界无产者有共同的利益，共同的敌人，面临着同样的斗争；所有无产者生来没有民族偏见，他们的所有成就和行动本质上都是人道主义和反民族主义的 只有无产者才能消除各民族的孤立，只有觉醒的无产阶级才能建立各民族的手足之情 [5](P67)由此，马克思把人类解放的目光转向了工人阶级，认为“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胜利，也是一切被压迫民族获得解放的信号。” [6](P116)也正是基于这种思想，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民族问题的提出会削弱阶级斗争，因为统治者往往利用民族问题来掩盖矛盾。“旧社会，高层人物和统治阶级只是依靠民族斗争和民族矛盾继续掌权，剥削从事生产劳动的人民。”[7](P478)，这样资产阶级的统治将永远持续下去 而且他们还认为，有些民族主义是反对历史潮流的，比如泛斯拉夫人结成联盟反对奥地利革命者。“所以，显然是反动的。” [8](P193) 2。民族与阶级关系的复杂性马克思在研究民族矛盾与阶级斗争的关系时，也清醒地认识到这个问题的复杂性，并作出了高瞻远瞩的分析 基于被压迫者的立场，马克思认为应该肯定某些民族主义，如爱尔兰和英国关系中的爱尔兰民族抵抗，这有合理的因素[9](P422) 特别是，马克思还看到了工人阶级内部天才的竞争 爱尔兰被英国奴役的时候，“英国所有工商业中心的工人阶级现在分成两个敌对的阵营:英国无产者和爱尔兰无产者。” 普通英国工人讨厌爱尔兰工人，认为他们是竞争对手，会降低他们的生活水平 英国工人在爱尔兰工人面前觉得自己是统治民族的一员。正因为如此，他们把自己变成了自己民族的贵族和资本家用来反对爱尔兰的工具，从而巩固了贵族和资本家对自己的统治 他们对爱尔兰工人有宗教、社会和民族偏见 他们对爱尔兰工人的态度和以前美国蓄奴州的白人穷人大致相同 爱尔兰人以同样的态度报复英国工人 同时，他们把英国工人视为英国统治爱尔兰的帮凶和愚蠢的工具 [10](P591)在这封信中，马克思不仅指出了错综复杂的民族和阶级关系，而且看到了全球化时代日益尖锐的问题，即工人阶级内部的竞争 3.民族沙文主义批判了马克思恩格斯对待民族沙文主义的态度，这可以从他们对犹太民族和德意志民族的批判中看出 马克思作为一个犹太人，批判了犹太人傲慢的民族观:“(犹太人)视国家为异己之物，用真正的民族反对他空想要的民族，……认为自己有脱离人类的权利，从不参加历史运动，祈求一个与全人类的未来毫无共同之处的未来，认为自己是犹太民族的一员，犹太民族是最好的民族。” [11](P2)鉴于德意志民族在精神上优于其他民族的观点，恩格斯嘲笑他们“骄傲地把自己凌驾于所有民族之上，并期待着所有民族拜倒在他们脚下乞求指点的批评。正是通过这种喜剧般的基督教德国理想主义，它仍然深深地陷在德国民族的泥坑里。 [12](P47)恩格斯明确指出:“当任何民族还在压迫其他民族时，它就不能成为自由民族。 [13](P117)并断言一个民族想要领导世界的幻想:“一个民族想要领导所有其他民族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14](P865)这个口号为今天反对霸权主义提供了理论先导 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看来，民族性和国际性是辩证统一的 作为世界格局的一部分，民族独立和平等是国际主义的前提。恩格斯明确指出:“真正的国际主义无疑应该建立在独立的民族组织的基础上。” [15](P485)而且，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人类解放理想是这样的国际主义(internationalism)，即各民族的联合，这与世界主义有着根本的不同(9) 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民族理论是构建中华民族维度的基石，这不仅意味着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民族理论的某些观点仍然具有现实针对性，更重要的是，他们关于民族问题的历史辩证观点为今天研究民族问题提供了方法论指导，这是马克思恩格斯民族理论的当代意义 随着时代的变化，我们最好把马克思主义定位为“理论与实践的统一”。马克思主义本身是开放的，马克思恩格斯民族理论中的一些观点需要扬弃(比如关于殖民问题的观点)，而马克思主义本身具有革命性、批判性，其辩证思维能力会使其充满自我更新的活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