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与批判理论的四个维度

【作者简介】汪正龙( 1953—男,安徽泾县人,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文学博士,文学基本理论,从事中国现代文论史研究。 【内容摘要】1937年,霍克海默发表了“传统理论与批判理论”,倡导哲学与社会理论相结合,批判资本主义后,法兰克福学派的理论书被称为“批判理论”。 马克思对以政治经济学批判为中心的资本主义的批判,通过卢卡奇的中介,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法兰克福学派以物化批判、实证主义批判、语言批判和美学批判为首的批判理论的构建。 【关键词】物化/批判理论/实证主义/语言/美学 ; 佩里·安德森谈到“马克思主义从一开始就进行了彻底、不动摇的批判,因此可以说它本身的动力进入了文化批判的领域。” 1937年霍克海默发表了“传统理论与批判理论”,将哲学与社会理论相结合,批判资本主义后,法兰克福学派的理论书被称为“批判理论”。 马克思,尤其是政治经济学批判在批判理论形成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当然,这在一定程度上经历了卢卡奇的中介。 在西方,有学者这样概括马克思和批判理论的关系。 “政治经济学的批评,使马克思能够恰当地表现资本主义经济体系的功能,同时着眼于资本主义经济体系的变化,认为值得批评。 因此,马克思使用了价格/价值、剩馀价值/利润、生产/再生产等双重概念。 这不仅能描述资本主义的必然过程,也能描述资本主义的灭亡趋势。 批判理论作为学派,表明批判理论作为一种方法,不仅可以应用于社会理论,还可以应用于社会心理学(霍克海默/阿道诺语)、政治心理学(弗洛姆语)、科学理论(哈巴马斯语)。 [2]在此,作为社会理论的历史潮流着眼于批判理论。 从横向学科领域看,批判理论涵盖社会学、哲学(认识论)、语言学和美学等。 马克思与批判理论的关系可以从物化批判、实证主义批判、语言批判和美学批判四个方面着眼。 另一方面,物化批判物化是马克思将资本主义商品交换条件下的人与人的关系转变为物与物的关系的识别。 “生产交换价值劳动的另一个特征是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发生了逆转,也就是说表现为物与物的社会关系”[3]马克思的物理化理论是资本主义将人的社会关系转变为物质与物质关系的暴露和还原,打破商品世界的神秘性。 马克思指出“资本不是物质,而是中介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4]物化理论认为,“资本主义社会的特征(马克思)在此归结为交换价值的支配。 在资本主义社会,一切经济活动、一切生产关系和商品都是根据流通过程中产生的货币价值来衡量的。 [5]马克思指出,在资本主义社会交流过程中,物物的社会关系隐蔽了人的生产关系,渗透到生活世界中。 这种情况的出现具有历史性和必然性,但破坏了主体间的道德关系,使之成为道具关系。 “个人作为交换价值的所有者相互对立,作为向对方提供某种产品的所有者相互对立。 从流通过程中发生的社会物质转换的观点来看,如果没有这种对象的中介,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只是物质上互为对手而存在,这种情况在货币关系中进一步发展。 在这种关系下,他们的共同体本身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外在的、偶然的。 独立的个人接触所表现出的社会联系,同时也表现出物的必然性和外在联系,表现出他们的独立性。 对于这种独立性来说,社会存在是必然的,但是因为是手段,所以对于个人自身来说表现为某种外在的东西,以货币形式表现为某种可预测的东西。 他们作为社会的个人在社会上生产,为社会生产,但它们只表现为具体化他们个性的手段”[6]卢卡奇的物化学说使马克思的物化学说转移到批判理论的重要中间部分。 他继承了黑格尔把人与人,以及人与自然的关系看作合理的客观表现的思想,致力于在商品关系中寻求资本主义社会的一切象征形式及其适应的一切主体性形式,商品形式成为资本主义社会的主导对象形式。 同时,他吸收了西美尔的货币哲学理论。 西美尔认为,金钱重组了资本主义社会,锻炼了现代生活的平均化、量化的价值方向。 在此过程中,卢卡还具有将马克思韦伯的生产过程是具体化形式合理化(工具合理性)的主体量化为客观因素而可计算的思想影响。 韦伯明确了形式合理性的范畴和资本主义管理体制中目的合理经济行为的相似性,例如明确了遵循合理决策的经济活动和官僚权威、行政部门官僚化和官僚控制的扩张、世界魅力和世俗化以及高效的企业管理体制等,明确了社会合理化过程对资本主义的构成意义,因此韦伯认为生产活动和社会生活 卢卡在韦伯基本上批判性地反转了肯定的道具理性,适用于马克思。 “纵观劳动过程从手工业到合作、从手工业到机械工业的发展之路,可以看出合理化增加,劳动质量的特性,即人的个体特性越来越消除……随着对劳动过程的现代“心理”分析(太郎制),这种合理的机械化被推进到了劳动者的“灵魂”[7]149。 卢卡奇经过合理化,经过资本主义社会无处不在的商品拜物主义的确定,被20世纪30年代法兰克福学派继承发挥,成为物化及其相关工具合理批判的核心。 根据哈贝马斯的评价,卢卡奇所说的物理化是指,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占有支配地位的对象形式预先决定了与世界的关系,具有语言和行动能力的主体可以与客观世界、社会世界和各自的主观世界相关联的方式和方法,复杂的认知工具理性以牺牲实践理性的形式贯彻下去。 物理化的交际生活关系“人际关系和主观经验的理解中隐藏着错误的范畴:我们以事物的形式理解它们,也就是属于客观世界的真相[8]338,“与马克思和韦伯相比,卢卡的真正贡献是社会劳动领域和生活世界的分离过程的物理化和合理化 由于行为主体以交换价值为目标,他们的生活世界也陷入了客观世界:他们对自己和他人采取了目的行为的客观立场,因此将自己作为其他行为者的处理对象”[8]341法兰克福学派继承了马克思和卢卡奇的物理化理论,商品交换逻辑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全面控制 在包括劳动力在内的一切都成为商品的世界里,一切都变成了计量性,各种各样的活动失去了它们的固有、内在的满足,无论是价值的测定标准还是性质都被平衡,成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 “资产阶级社会是由等价物支配的。 资产阶级社会通过把不均匀的东西总结成抽象的量,可以比较不均匀的东西”[9]5“交换的调节作用出现了,那是资产阶级经济的基础。 [10]这也是控制可以实现的基本框架。 越来越衰退的无产阶级无法区分资本主义的社会现实及其异化状态,他们已经被这种现实和意识形态所支配。 工人和他的上司看同一个电视节目,走在同一个景点,打字员和雇主的女儿都打扮得一样漂亮。 “物质化根据其技术形式的不同可能会变成极权主义,所以组织者和管理者本身越来越依赖于组织和管理机器,管理者和管理者之间的相互依存已经不是主仆之间的辩证关系,而是由于这种辩证关系在相互承认的斗争中被打破,所以是包括主仆在内的恶性循环。” [11]32正因为如此,资本主义使所有人成功地遵守了没有反省能力的顺从消费者,即推进和维持资本主义体制有效运营的法律。 物化批判、道具理性批判发展为资本主义社会控制形式的分析与批判。 二、实证主义批判马克思的学说从根本上是反思和批判。 他在政治经济学上批判资本主义的时候,也在研究知识形成的历史条件。 “马克思的目的始终是“政治经济学批判”。 这意味着批判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同时也意味着批判资产阶级国民经济学说中的理论反映”[12]马克思坚持历史主义原则,重视意识回归历史,回归存在,重视事物发展的动力学因素。 哈贝马斯指出“马克思把类的历史理解为放弃物质活动和意识形态批判的范畴,改变道具活动和现实,统一劳动和反省的范畴。” [13]卢卡奇对实证主义科学观的批判对批判理论产生了更直接的影响。 卢卡奇表示,实证主义作为直观简单的认识态度,把认识者的思维和周围经验对象的关系作为直接的关系,与对象整体分裂,使物化加剧,构成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一部分。 他批评恩格斯把科学实验当做实践的类型的说法其实也是这种思想的体现。 卢卡奇说:“实验是最纯粹的直观。 实验者为了排除代理方和对象方都妨碍作用的不合理因素,有可能人为地创造抽象环境,很好地观察不妨碍规则的作用。 [7]206随后,法兰克福学派霍克海默、阿道诺、马库塞等人在一定程度上借鉴了马克思历史研究的模式,继承了卢卡奇对实证主义的批评。 他们眼中的实证主义包括逻辑经验主义、现象学、分析哲学、科学哲学以及实用主义。 他们认为,实证主义依赖于形式逻辑,拒绝实体逻辑,分离事实和价值,放弃反省和批判要素,剥夺理性判断现实真伪的权利,妥协或屈服于现实。 他们认为,实证主义科学观广泛,渗透人文社会科学乃至自然科学研究,成为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共犯。 阿多诺说,资本主义社会的流行观念和哲学习惯了本质和现象,“认识者失去了区分本质和非本质的本质能力,谁也不知道原因,究竟是什么结果。 拼命渴望与护理无关的事物的正确性,不反省处于恐怖危险关系的事物,是压抑意识最流行的症状。 最新风格的乡下人不是为“后面的世界”的问题而烦恼,而是喜欢购买“前面的世界”,提高声音,提高声音来推销他的东西。 实证主义变成了意识形态。 ( [14]168霍克海默认为,科学本身已经成为资本主义社会的意识形态,而科学本身已经迅速扩大了对科学技术本身的批评。 因为科学保留了阻碍发现危机的真正原因的形式。 其原因是科学研究具有以对象为依据的实证主义方向,科学活动仅限于描述、分类和概括现象的范围。 “科学方法重视真相,不生成,一定的社会形式被视为以不断变化的方式运行的机制……但是,社会是真实的,即历史活动的人的发展是有结构的。 为了掌握这一结构,必须理论性地描述革命性地转变所有文化关系的极其复杂的转变过程”[15]科学拒绝以恰当的方式处理与社会进程相关的问题,而且被视为科学的创造者,独立意识的概念,个人与其在世界上的自立理性,自然的永恒法则, 主体与对象之间的不变关系、心灵与自然、灵魂与肉体之间的僵硬区别等,体现了科学内在理性思维方法与内容的局限性与肤浅。 马尔库塞进一步将技术批判与意识形态批判结合在一起,生产技术的组织作用将支配转变为管理,改变繁重的劳动特征,同化不同的职业阶层,在消费领域实现了平均化。 以技术的进步为手段,人类附属于机器这一意义上的不自由,在各种自由、舒适的生活中得到了巩固和强化。 其新颖之处在于在这种不合理的事业中压倒一切的合理性和预处理的深度。 这种预处理形成了个别的本能动机和愿望,模糊了真伪意识的差异”[11]31因此,技术和科学具有奴性。 “掌握科学和技术的工业社会之所以被组织起来,是为了更有效地支配人类和自然,更有效地利用其资源……工业化的技术是政治的技术,因此预先判断理性和自由的可能性”[11]17技术成为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一部分。 在马库塞压迫技术文明时代社会的现状研究中,经验社会学发现个人历史和特殊工作倾向于结合在一个具体的共同内容中消除意义关系,从而进一步反思经验主义研究方法本身, “消除事物的意义至今仍是经验社会学的特征……意义的“不现实”超出部分一旦消除,研究就会被困在社会确认命题有效性否定的极限的广泛范围内。 这种经验主义是其方法论的特点,具有意识形态的性质”[11]103哈维特指出,实证主义的最大问题是切断科学研究与认知主体的关系,从认识论的自我反省中脱离出来。 后来,对实证主义的批评逐渐成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重要主题。 这些学者认为,实证主义之所以成为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是因为机械地区分主体,将研究者运用的概念排除在主体之外,隐藏特定问题的内涵,“限定在可以直接证实与所有陈述无关的范围内,排除思想的整体思想”[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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