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圣经》神话视像具有可视性与形象性,同时具有起源的印记,对于西方文学与文化的想象具有框定作用,视像想象高于现实。弗莱的视像理论源自布莱克的诗歌的神话视像的启示,弗莱从布莱克的神话视像中提炼出文学的循环结构、对称的构思原则以及“创造与再创造”等文化原则。弗莱认为神话具有视像性,文学具有视像性,文化具有视像性,甚至各种学说与理论同样也具有视像性,而文学则直接继承了神话的视像性,文学想象中包含了神话的原型视像。如果套用鲍德里亚的话,在弗莱看来,神话也是比实在更权威的一种超实在,是现实世界中人们建构文学、文化、文明的理想过程中试图模仿的一个范本,它融入文学、文化、文明创造的想象的过程中,使神话、文学、文化、文明在想象与创造中连为一体。
关键词:视像;神话;诗歌;圣经;想象;文学;意象;循环;浪漫主义;伊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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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本文论述西方神话原型批评的理论流派的代表人物弗莱的视像理论,视像理论是弗莱的想象理论的核心。《圣经》神话视像具有可视性与形象性,同时具有起源的印记,对于西方文学与文化的想象具有框定作用,视像想象高于现实。弗莱的视像理论源自布莱克的诗歌的神话视像的启示,弗莱从布莱克的神话视像中提炼出文学的循环结构、对称的构思原则以及“创造与再创造”等文化原则。 关 键 词:视像理论/弗莱/布莱克 基金项目: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成果,课题批准文号:09JHQ035。 作者简介:易晓明,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比较文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诺斯洛普·弗莱(Northrop Frye)的神话原型批评理论的核心是想象,而神话想象中的视像(vision)则是其想象理论的核心。弗莱批评理论中的想象与视像问题源自他对威廉·布莱克的研究。弗莱的第一部著作——《可怕的对称》研究的是布莱克的诗歌,奠定了其神话原型批评理论的基础。 布莱克是一个被批评界从多角度阐释的诗人。他被作为视像诗人、神话诗人、神秘诗人,同时他还有魔鬼诗人的称号。学者曾从以下角度研究布莱克:布莱克与神秘主义,布莱克与浪漫主义,布莱克与象征主义,布莱克与现代主义,布莱克与《圣经》元素等;布莱克与科学的关系,与牛顿的关系,与哲学的关系,与洛克的关系,与宗教的关系,与埃及文化的关系,甚至与印度文化的关系;还有布莱克与艺术的关系,与心理学的关系,与精神分析的关系,与法国大革命的关系等,从此可以看出布莱克的复杂性。作为一位视像诗人,比利海默(Rachel V.Billigheimer)认为,他上被联系到之前的《圣经》,下被联系到之后的W.B.叶芝等。拉里西(Edward Larrissy)的《布莱克与现代文学》(Blake and Modern Literature)一书的导论用的标题“布莱克在浪漫主义、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之间”也表明布莱克意义的广泛性。该书第二章以“在神话与心灵方面比较布莱克与叶芝”为题,第三章标题是“在布莱克与叶芝之间的艾略特”,第四章则是“布莱克与叶芝、奥登与狄兰·托马斯中的相反的同一”,第五章是“布莱克与乔伊斯”。当然,将布莱克置于浪漫主义中的研究更是常见,布鲁姆所编的《视像指南:英国浪漫主义诗歌导读》一书所列的视像诗人,第一章就是“威廉·布莱克”。 布莱克被认为没有人影响了他,他也没有影响任何人,这是就当时的情况而言的。实际上,布莱克对后世影响很大。在文学创作上,他影响了叶芝、狄兰·托马斯、艾略特、乔伊斯等神话作家,而理论上,毫无疑问,他成就了弗莱的神话原型批评理论。而布莱克的这两种影响都与其想象,特别是与其诗歌中的神话视像有关。 视像是西方文学研究中的一个论题。西方很多研究者都涉及对“视像”的研究,如亚当斯(Hazard Adams)的《布莱克与叶芝:相反的视像》(Blake and Yeats:The Contrary Vision)和哈罗德·布鲁姆《视像指南:英国浪漫主义诗歌读本》等。布鲁姆专用一章分析了布莱克诗歌中的个体视像(The Individual Vision),描绘了布莱克诗歌中的比尤拉(Beulah)等神话王国或自然的阶段的视像。他比较了布莱克诗歌中的四个王国中的比尤拉与伊甸园,比尤拉是女性化的、静态的,不同于伊甸园,后者是能量的;比尤拉是春,伊甸园是秋;在视觉上,伊甸是火焰而比尤拉是一朵花。(Bloom 24—26)此外,“巨人形式”的视像是布莱克神话诗歌中突出的个体视像。布鲁姆同时还解读了其他浪漫主义诗人,如华兹华斯、柯勒律治、雪莱等的诗作,他认为英国浪漫主义诗歌存在普罗米修斯的视像,具体存在于布莱克的《天堂与地狱的婚姻》、华兹华斯的《序曲》与雪莱的《解放的普罗米修斯》等作品中。布莱克生活的时期被认为是英国历史上最为暴政与黑暗的时期,诗歌因此走向内部的想象性。布鲁姆谈到布莱克诗歌的视像时说:“浪漫主义断言不只是一种断言,它本身就是一种玄学体系,一种历史理论,比其中任何一种更重要得多,它是所有浪漫主义——特别是布莱克——所称的一种视像,一种看的方式,存在的方式,更人性的生活。”(Harold Bloom xxiii — xxiv)可见,“视像”是英国浪漫主义诗歌中的重要传统视域之一。 布莱克被认为是浪漫主义视像诗人;西方形成了对浪漫主义诗歌的视像研究。布鲁姆就是对浪漫主义诗歌的视像颇有影响的研究者,而弗莱则是将诗歌中的视像理论化的理论家。
内容摘要:《圣经》神话视像具有可视性与形象性,同时具有起源的印记,对于西方文学与文化的想象具有框定作用,视像想象高于现实。弗莱的视像理论源自布莱克的诗歌的神话视像的启示,弗莱从布莱克的神话视像中提炼出文学的循环结构、对称的构思原则以及“创造与再创造”等文化原则。弗莱认为神话具有视像性,文学具有视像性,文化具有视像性,甚至各种学说与理论同样也具有视像性,而文学则直接继承了神话的视像性,文学想象中包含了神话的原型视像。如果套用鲍德里亚的话,在弗莱看来,神话也是比实在更权威的一种超实在,是现实世界中人们建构文学、文化、文明的理想过程中试图模仿的一个范本,它融入文学、文化、文明创造的想象的过程中,使神话、文学、文化、文明在想象与创造中连为一体。
关键词:视像;神话;诗歌;圣经;想象;文学;意象;循环;浪漫主义;伊甸园 作者简介: 所谓视像,也就是强调能看见,使之能看见,它与神话相连。布莱克诗歌的视像是神话视像或仿神话视像,布莱克被称为神话诗人与视像诗人。《圣经》的创世纪中有“光”与“声音”的意象,上帝使所有事物可见与不可见,后来的整个有秩序也就分为可见与不可见的。如用布莱克的视像化,文学就是要使不可见的变成可见。上帝就是不可见的,如同空气不可见,但你知道它存在。在弗莱的想象论的原型批评理论体系中,视像不是一种实在的形象,而是一种象征的隐喻关联,它生成可视性、可感性、可听性,具有神话与口头文学全面感官的原型性。 视像虽然具有形象性,但它不能等同于人物形象,它往往是一种形象在作家、读者或观众的主观关联外部的一种呈现。它可以是不同的事物、概念、故事、形象,它具有高于作品中的形象、高于具象的超越性。它还可以是历史的呈像、哲学的呈像,或事物与故事的呈像。视像具有很强的呈现力,其呈像过程本身,就是一个文学想象或文化想象的过程。 视像最能激发人的想象力,因而成为弗莱想象理论中的重要范畴。弗莱在其第一部研究布莱克的著作《可怕的对称》中,提到了“想象创造了现实”,他还指出“欲望是想象的部分”(27),也有“视像的想象”(visionary imagination)的提法。弗莱注意到原初视像,也就是神话中的视像,具有强大的投射功能,因为它们代表的各类原初关怀或基本的人性关怀会不断投射到人类的想象中,神话视像也就一直在被呈现而始终活在当下。 弗莱认为神话具有视像性,文学具有视像性,文化具有视像性,甚至各种学说与理论同样也具有视像性,而文学则直接继承了神话的视像性,文学想象中包含了神话的原型视像。 在弗莱的理论中,视像与《圣经》神话有联系,比如说伊甸园是视像化的,它是宇宙空间的第二个空间层次。而现实的自然世界作为第三级空间层次,也像地图一样覆盖了整个自然现实的生活,成为自然现实世界的摹本。而文学与文化所建构的想象世界和理想世界中包含有伊甸园的摹本,它转化成为城市花园意象。弗莱的视像多少接近于鲍德里亚的拟像,有时转化为城市花园出现。而弗莱的自然现实世界也是我们日常生活中的现实世界的一种模拟,但它又是图示化的,是非真实的。弗莱的理论不直接指向实在的现实,但指向的是自然的现实对高级的、人类堕落前的伊甸园自然世界的模仿。 伊甸园等神话视像是图画般的、有细节的、全面的、可视的,这是文学所要真正表现的。《圣经》神话的四个层次的宇宙空间视像,一直是后世西方文学的想象的摹本,隐含于后世的文学中。文学的视像性越强越被认为是好的文学。在弗莱看来,实在的社会现实低于上帝创造的那个人类自然的世界。或者说,神话中想象的伊甸园,即亚当、夏娃堕落前的自然层面,优于堕落之后的自然现实层面。而当今的现实生活,也只是亚当堕落后的自然现实的一种新的图示化。因此,人类堕落后进入的自然现实层面始终带有对伊甸园,这一人类堕落之前的高级的自然层面的模仿或戏仿。这就是弗莱的文学批评,不直接建立在现实层面上,而建立在《圣经》神话之上的立足点。而且对神话视像的模仿与戏仿的不同带来不同的叙述文类,传奇、浪漫主义都属于高模仿,它们是对神圣的模仿,被视为世俗经典;而对堕落后的自然现实或现实世界的模仿则是低模仿,也就是现实主义,它与反讽相连,包含了对神圣的反讽、戏仿,呈现的便是魔怪世界。这种魔怪世界的范围与表现形式极为丰富,比如,同性恋就被认为是对神圣的或正常的性恋的戏仿,而妓女是对婚姻关系的戏仿,它属于对神圣婚姻的反讽,因而属于魔怪世界。 弗莱的理论构设与神话宇宙空间的想象关联,它与历史进程或现代进步的历史意识对立,其视像建立在《圣经》宇宙空间之上。但丁、T.S.艾略特、W.B.叶芝与乔伊斯的作品中,都有宇宙之轴或神话宇宙空间的意象。虽然在当今的科学观中,垂直的宇宙观已经过时,但这种想象空间依然为文学所表现,就如同日落日出作为想象与景观,施加影响于诗人一样。弗莱的理论视像带有神话视像的特性,神话视像被定位为高于现实,就如同鲍德里亚的拟像,是一种“超真实”一样。也就是如同博尔赫斯的皇帝的故事中,皇帝详细的地图成为帝国本身的摹本,而使地图优先于领土,也就是“超真实”优先于真实。这是因为真实的实在没有起源,而伊甸园以及亚当走出伊甸园,进入自然现实的层次,都带有起源的印记,因此,神话视像高于现实。弗莱的神话原型批评建立在神话是超真实性的原型与范型的逻辑之上的。神话中的原型视像版图在文学想象中永远优先于现实的真实生活,它是一种高级的摹本,框定了文学的想象,高于现实实在。因此,文学模仿的对象,就不只有现实主义强调的模仿现实,弗莱强调的文学是模仿神话的想象空间与伊甸园等神话视像。在文学系统中,则体现为文学模仿文学。如果套用鲍德里亚的话,在弗莱看来,神话也是比实在更权威的一种超实在,是现实世界中人们建构文学、文化、文明的理想过程中试图模仿的一个范本,它融入文学、文化、文明创造的想象的过程中,使神话、文学、文化、文明在想象与创造中连为一体。在想象论与创造论中,现实不是很重要的因素,因为现实是文化与文明建构的现实,没有纯粹自然的现实,而文化与文明的建构必然包含了神话的伊甸园的意象,文化与文明都是对神话摹本的模仿。因此,不带有起源性的现实是次等的。就神话而言,就诸神的形象而言,神所造的世界成为先在与被模拟的世界,它框定了后来西方文学与文化中的想象与创造。而文学是对神话,包括神话视像的模仿,不是对现实的模仿,这种模仿包括象征、意象等结构。因此,与视像相连的想象,而不是现实,在弗莱的理论中成为前景问题。而在现实主义文论中,现实是前景问题。这体现了弗莱理论与现实主义文论的某种对立。 弗莱指出,在批评家那里,“《圣经》不仅是文件、文献资源,而且是故事的视像资源”(Double Vision:3)。弗莱研究了布莱克诗歌的神话想象,并将之作为整个诗歌创作的原则。弗莱的视像话题与布莱克诗歌中的视像是联系在一起的。西方文论中的“视像”概念也通常与布莱克联系在一起,布莱克被誉为视像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