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跃进和张跃进成天沉默寡言,都爱琢磨事儿。同学们就问:“你俩成天琢磨什么呢?”两人不答,只是抬头笑笑,该琢磨还琢磨。
同学们就说:“这俩人肚子里有牙呢!”有好事者便背后称王跃进为“王琢磨”,称张跃进为“张琢磨”。王琢磨大张琢磨半年,更有好事者把王琢磨变化为“大琢磨”,自然而然,张琢磨就成了“小琢磨”。
小琢磨似乎看事要迟钝一些,大琢磨则不然,譬如有两位同学故意装作不怀好意地朝他笑笑,他就会琢磨好几天:这两人为什么对我笑呢?笑就笑吧,还不怀好意地朝我笑,我得罪他们了?还是我做了什么被他们抓住小辫子了?接下来的几天里,大琢磨一准会茶饭不思。
类似这样的事,小琢磨就不以为然,事情过后,该干啥还干啥。
临近毕业,大琢磨和小琢磨相约来到学校不远处的一个餐馆,两人要了一瓶酒。酒要见底时,大琢磨说:“兄弟,同学们都说咱俩爱琢磨,毕业后咱们要好好琢磨琢磨,怎么也得琢磨的人模人样,不能让同学们把咱看扁了!”小琢磨就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不琢磨出点事来,还就是对不起咱琢磨一场呢!”
毕业后大琢磨和小琢磨到了同一座城市。大琢磨也不知道琢磨到了什么过硬的关系,进了机关；小琢磨没有这么幸运,到了一家大型企业,成了一名普通员工,好处是专业对口。
以后,两人各人琢磨各人的事,很少见面。
大琢磨进了机关后还是爱琢磨,他把自己琢磨得青云直上；小琢磨逊色不少,在企业里按部就班地工作、琢磨,不过,也有好消息,几年下来,听说成了那家企业的技术骨干。
成了技术骨干的小琢磨很忙。青云直上的大琢磨也很忙。
又过几年,听同学讲,大琢磨不知哪一关没有琢磨好,得罪了领导,失宠了。失宠的大琢磨琢磨来琢磨去,思想上钻了牛角,听说神经变得不正常。小琢磨琢磨多年,有几项重大发明,成了企业里的技术大拿,听说已经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了。
某一天,同城的同学聚会,唯独缺少大琢磨。同学便驱车到大琢磨家,在大琢磨所居的小区附近,见到了蹲在路边路牙石上低头琢磨的大琢磨。同学们走上前,看到的却是大琢磨一脸茫然的表情。
同学们就很悲伤:这大琢磨可别是同学都认不出来了吧。
大家便感叹:大琢磨不大,小琢磨不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