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所有的巫族一样,我拥有神秘的医术和不老的容顔。在漫长的岁月里,陪伴我的,是那只忠实的老猫,我用巫术留住了它,让它每一世轮回都在我的身旁。
我没有恋人,因为,我真的难以忍受,眼看着恋人在我面前老去,留给我百年我望的思念。我宁愿,忍受无尽的孤独,起码,不曾得到就不必为失去而痛苦。
日子,平静而寂寞,直到突然出现的他打乱我的平静。
见到他的那天下着小雨,我一向喜欢这种天气,街上人很少,应该已经是黄昏了吧,晦暗的天气令人难以判断时间。来到附近的湖边,湖水因为雨丝的飘入泛着层层涟漪。
涟漪?我孤独的心湖是否有一天会有涟漪?我苦笑。静静地,我站在湖边,享受着这仿佛流泪的感觉。
突如其来的枪声打破了周围的平静,我回过头,一个警察正追着一个拿枪的人朝这边奔来。我无喜无怒,只希望他们赶紧离开,还我刚才的宁静。
可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拿枪的人路过我身边时,突然抓住我,用枪指着我的头。我不害怕,他钉不死我。何况,无聊的日子里,这种遭遇也是难得的消遣。
“别过来,否则打死她。”原来他想拿我当人质。我好奇地看着警察,他会怎么做?
警察竟然站住了,“你要干什么?不要伤害无辜!”
“放下枪!”
警察看了我一眼,没有犹豫,把枪放在了地上。我有些吃惊,这里没有别人,这个素不相识的警察竟然为了我放弃了任务?
我突然对面前的警察有了一丝兴趣,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人。这是个英俊的男人,瘦瘦高高的个子,清俊的脸,眼神里透着一种刚毅。我不敢再看下去,百年来,我一直用逃避来避免自己迷失。但我可以帮他的,在歹徒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我动了,银针已经扎在他的手腕,他手中的枪顿时掉落在地,我捡起它交给了发呆的警察。
这一切很自然,我转身准备离去,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这时有人突然推倒了我,两声枪响的同时,歹徒和警察同时倒在血泊里--歹徒原来还有另一支枪!而这个陌生的警察,救了陌生的我的命--尽管对身为巫女的我来说,那完全没有必要。
我呆住了,随即镇定下来,走上前,警察伤得很重,但不致命,何况有我在。我用巫术给他止了血,将他带回自己的药店,上了特制的秘药,他沉沉睡去。我看着他,沉睡的他少了清醒时的杀气,英俊的面庞显得可爱,这个男人肯为陌生的我牺牲生命,我痴了。不必须清醒,他会老,会死,会给我留下百年的寂寞......
我用巫术抹去他对我的记忆,把他送回湖边,放在他倒下的地方。
日子回到了从前,我心湖的那一丝涟漪似乎已经消失,但心湖为何不能平静?
“不,我依然平静如初。”我的心对我说。
又一个同样细雨如愁的日子,我又来到了那个湖边,信步,如神差鬼使。湖边有人--是他,带着一脸茫然。看见我,他的眼睛亮起来,“是你......我认识你吗?”
“.......”
“对不起,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一个重要的人,似乎,那是你,对么?”
“不,不是似乎,那一定是你!那种感觉,我永远不会弄错!”我遗忘了什么?为什么,让我觉得你是我应该去保护的人?为什么我会觉得在这湖边,在我追捕持枪歹徒时,发生过什么和你有关的事?”
我的堤防在瞬间崩坍,逃一般地,我冲回了我的药店。
现在我的疑惑,我当时的逃跑是否正确,既然已经没有了平静,我为什么不选择享受爱和被爱的感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眼中已经有了真的泪水,时常,对着天空落泪。
“你就是这城市唯一的巫女?”粗犷的男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一个魁梧的警察走进来。
“是。”我回答,有些茫然,我不认得这个人。
“你认得他吗?”警察交给我一张照片。
是他,一身警服英俊的他,我呆住,点点头。
“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一星期羊,他在执行任务中出事了,我在他身上发现这封信。我想,是给你伯。”一星期前?我就是我们再度相遇的第二天?我打开信,信上话不多:
“美丽的巫女: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想我找到你,因为,我爱你。虽然我忘了这爱的原因,但是我很确定这种感觉,我们之间,一定曾发生过什么。希望有一天,你能告诉我真相.......
一个忘了自己爱的傻瓜”
“他.....死了?”我难以掩饰声音的颤抖。
“没有,不过,医生说他成为植物人了,永远不会醒来。你......想去看他吗?”
我点头。
病床上的他像是睡着了,带着孩子般的可爱,我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原来,这是你没有来找我的原因?我的泪水悄悄落在他的沉睡的脸上。
我用随身的水晶瓶收集了自己的泪水,我要让他醒来,不惜代价。
我割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入收集了泪水的水晶瓶中,瓶中的液体混合后变成灿烂的金色。我看着液体,教我巫术的老族长的话在我耳边响起:“巫女的泪水和血液混合后会成为最神奇的巫药,可以令自己心爱的人起死回生。但,这咱药物里包含一个诅咒,一但有人吃了这种药,巫女就永远不能再见他了,因为巫女再见他的那一刻,就是他死去的时候----用巫药延续的生命,要以巫女的爱作为代价。”
我用最强力的巫术抹去了他对我的记忆和爱,将他的信和照片藏在身边,最后,也是唯一一次吻他的唇,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出门离去。
我又回到了以前那没有期盼的日子。不,毕竟我拥了他的照片和信,每天,看着这些,我在想象中和他相聚,和他共度今后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