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我的那位挺拔的姑娘果然焦急地在那里张望,当她看到我和另外一个姑娘红着脸一起走了出来,清丽的脸变得嗔怒,盯视着我,像穆桂英或梁红玉,一种冷酷的美。
相亲,居然认错了人,这种糗事的当事人居然就是我!
那是我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一年多,父母、亲戚、朋友见我还孑然一身,就着急起来,火急火燎地帮我找对象,生怕我成了“老光棍”一族。
姐姐同事的亲戚有一位女孩子,身高1.68米,挺拔靓丽,姐姐和姐姐的同事就当起介绍人,一天晚上让我们俩见了一面,彼此印象都不错。姐姐见我没像以前那样一言不发,知道我是愿意了,就让我约这个姑娘下次去逛公园。当着两个介绍人,我说:“我单位集体去十三陵植树,两周后才能回来。那就两周后的周日上午9点在紫竹院见面吧。”“下次就你们俩人单独去吧,我们两个介绍人就不用跟着了。”姐姐的同事放心地说。我和那个姑娘点了点头。
两周后那个星期天上午8点半我就早早到了紫竹院门口,那时游人不多,我买好了两张门票,躲在角落里看我心爱的英语书,不时望一眼大门口。大约8 点50的样子,公园门口站立着一位挺拔的姑娘,穿着一件洁白的风衣,长长的秀发在春风中飘动。是她吗?我心里嘀咕着。两周没见面,那个姑娘长什么样子我已经忘记了,甚至连名字,坏了,我都不记得,也许是我那时因为腼腆,根本就没问过这个问题。而眼前的这位姑娘身材高挑,有点像上次见过的那个姑娘,千万别认错人,那多丢脸!我没有主动上前搭话,而是又等了十分钟,见那姑娘左顾右盼,一边看手表,一边在向我这里看。我想,肯定不会错,不然她为什么不看别人呢?于是,我主动走过去。
“你好,你早来了。我在那个角落看书,忘了时间了。我的表,哦,现在是9点5分了,对不起,我迟到了。我们进公园吧,门票我早就买好了。”我说。
“好吧,还算准时吧。没让我多等。你植树回来啦?”她一边走一边问我。
“回来了。”我说。看来没有错,不然她怎么知道我去植树了?
我们向公园里走去。那时,紫竹院仿佛是专门为年轻人谈恋爱用的,因为这里环境美、浪漫,交通方便,远近适中,年轻人相亲、约会大都选择在这里。春花刚开,四处飘荡着淡淡的花香。蜜蜂忙着在桃花、杏花、迎春花瓣里采花粉,嗡嗡的振翅声和竹叶的婆娑声交织在一起,更衬托出浪漫宜人的情调。
转过一片竹林,前面是一个碧波荡漾的湖泊,围着湖边生长的棵棵柳树,刚抽出黄嫩的叶芽,无数丝条垂在水中,构成一幅幅如烟似雾的水墨画。
“你们植树累吗?”她关切地问。
“哦,还真有点累。我们植树的那座山,是石头山,要在山上刨出深坑,真不容易,每两个人一组,一天要刨至少五个坑,我的手都磨出了茧子。”我伸出手让她看了看。
“啊,真辛苦。”她看到说。
“我们单位的老谷,是个大学问家,从英国回来的华侨,第一天就累得不行,手上磨出了血泡,疼得他睡不着觉,连夜****。随队医生给他抹了点紫药水,他还是受不了,甚至哭了,连连说:‘MyGod,myGod,pleasesaveme’,上帝啊,快来救救我!”
“真的吗?一大男人还哭?”她蛮有兴趣地问。
“真的,我就睡在他旁边的床铺。听得见他抽泣。”
“哦,那你不是也睡不着了吗?”她关切地问。
“是啊,我说,谷老师,疼过今天,明天就不疼了。手上就长出茧子了。老谷才不再哭了,问我什么是茧子。我说callus。他的汉语不太好,只能和他讲英语。而这个词也是我查了字典才知道的。他说,他从没有干过这种体力活,一生只种过一种树,圣诞树。过了圣诞节,他把圣诞树种在他家的院子里了,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棵树在春天里死了。我说您种的那棵树没有根,怎么能活呢?他恍然大悟,说,‘对,你说得对!’”
“哈哈哈……”她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我看了她一眼,眉清目秀的,两颊白白的皮肤因为笑而变得粉红了,像一朵美丽的牡丹。
我们就这样说着,笑着,向前走。春风吹拂,心旷神怡。
走了有一段路,说了不少话,她后来问:“小张怎么样,他向你怎么说我的?”
“小张?”我一头雾水。
“就是你的介绍人小张啊?”
“啊!误会了,我们认错了!”我惊慌失措地说。
“你不是?”
我摇摇头。
“天啊,真错了。一定在门口等得着急呢!”她失望地说。
我想我的那位姑娘也同样焦急地等在公园门口呢。
“这可怎么好呢?”她似乎在征询我的意见。
“赶快往回走吧,别让你的等得着急。”我似乎是毫不犹豫地说。
她没有再说话,脸红得像国旗。
我们俩默默地向公园门口走去,一脸窘态。
到了门口,我的那位挺拔的姑娘果然焦急地在那里张望,当她看到我和另外一个姑娘红着脸一起走了出来,清丽的脸变得嗔怒,盯视着我,像穆桂英或梁红玉,一种冷酷的美。我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刚才……”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我都看到了。”她愤怒得鼻尖都沁出了细碎的汗珠,在阳光下熠熠闪亮。说完,她一转身向公共汽车站跑去,飞也似的,矫健的步伐带起了她那身崭新红色的长裙在飘动。
当我追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她上了一辆车。汽车开走了。我在车站等到了另一辆公共汽车,上了车后,我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这位生气的姑娘住在哪儿,她会在哪里下车,而且她乘坐的那辆车和我乘的公共汽车根本就不是一路。那时,不仅出租车很少,人们也没有手机、呼机,联系是十分困难的事。我没有看到那位生气的姑娘的身影,只好在两三站后下了车,再乘车向回转。
再回到紫竹院公园门口,那里早没有了我所认错了的姑娘的身影。也许她和她的进了公园,也许他们也像我和那个姑娘一样生气地分了手。总之,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到她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