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马克思主义文学批评的中国形态研究”[11&ZD078]阶段性成果。
马克思的《资本论》揭示了作为古典政治经济学研究对象的“劳动”中所蕴藏的“资本”的秘密。从商品到货币再到资本的发展显示了19世纪西方资本主义社会逐渐生成的脉络。马克思在批判古典政治经济学的过程中捕捉到了推动资本主义社会运转的幽灵——资本。虽然马克思并没有来得及对建立在这种生产关系基础之上的其他诸多层面的社会关系和文化现象做出分析,但他依循资本批判逻辑透视西方社会关系的各个层面被渐次纳入到“资本”体系中的过程,并在其中分析各类社会关系以及文化现象,进而建构起经典马克思主义的资本批判话语。
资本批判话语能为文学批评提供言之及物的特性。在这里,“言之及物”指的是马克思主义文学批评将文学置于以“资本”为轴心的社会关系中加以考量,使文学研究最终指向一定的社会生产实践并从中得到根本性说明。
作为一种社会关系结构特征的“资本”,是历史唯物主义阐释西方社会进程的具体表述方式,因而也成为阐释资本主义社会关系中各种现象时必须正视的理论起点。唯物主义基础中的“物”,不是抽象的“物”,而是被“资本”这种生产关系结构起来并命名的“物”。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第一次科学地划分了历史唯物主义与其他形形色色唯物主义以及唯心主义之间的界限,其中倚借的标准正是对“唯物”之“物”的历史性界说:物,不只是人的类本质的对象化的产物,也不只是费尔巴哈所说的非历史性地呈现在人类感官中的世界,而是作为“生产物质生活本身”的“一切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①经过物质生活资料的再生产,结合人自身的生产而生成的社会历史状况。而社会历史状况之为“物”,是因为“人们之间一开始就有一种物质联系”②来生产自己的生活和历史。所以,此“物”非彼“物”。
马克思发现了“商品”这种特殊的“物”身上凝结着的丰富的社会历史关系的变化历程,具体到现代社会中的“商品”而言,它身上折射出了“资本”的地位从交换领域到生产领域的迁移过程。在“资本”驱动的生产关系中,“商品”不单是贸易交换关系中的对象物,比如某张桌子,它不仅仅只是货币的等值物,用于偿付凝结在商品中的一般社会劳动时间;更不是古典政治经济学所默认的资本主义社会恒定性的表征。“资本”进入生产关系后,其神秘之处在于“不能从流通中产生,又不能不从流通中产生。它必须既在流通中又不在流通中产生”,“流通本身不包含自我更新的原理。流通的要素先于流通而存在,而不是由流通本身创造出来的”。③在这里,“不能从流通中产生”,表明资本不是商品经济交换关系的衍生物,“又不能不从流通中产生”,表明资本与商品交换这种社会关系格局之间的共生性。“流通的要素先于流通而存在”,这些“先于”存在的要素指的是资本作为一种形式要素对于流通过程的规定性。“既在……又不在”的表述方式表明“资本”只能作为一种规定资本主义商品经济的形式存在,而不仅仅只是后者的一个组成要素。“资本”体现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本质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