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本文运用接受美学的观点,从读者视角出发,结合明清通俗小说序跋、识语、凡例、评点以及小说内容等,搜集第一手文献材料,阐述读者对通俗小说创作观念的理解与作用,重点探讨读者对通俗小说补史说、劝戒说、娱乐说等创作观念的认同与影响。一、读者与补史说将小说看成补史之工具,以正史标准衡量小说的成败优劣,这种补史观念在中国古代小说创作领域源远流长。”以上几则小说识语、凡例、序言、正文中的文献,均阐明小说的娱乐功能,阅读小说令人赏心悦目,《红楼复梦》凡例更是声称小说可以让读者醒困、消愁、解闷、释忿,甚至可以医病。烟水散人将小说创作比作远方贩宝,认为小说创作的目的就在于为读者提供娱乐,所以自己的小说就像装满珍珠的船舶一样,能够给读者带来很多惊奇与快乐。
关键词:读者;劝戒;演义;凡例;娱乐;正史;古本小说;创作观念;金瓶梅;识语
作者简介:
内容提要:明清时期,随着商品经济的繁荣,读者与市场因素在通俗小说创作、传播过程中的作用日益突出,这一时期通俗小说创作观念的形成和发展与读者有着密切关系,学术界对此很少论及。本文运用接受美学的观点,从读者视角出发,结合明清通俗小说序跋、识语、凡例、评点以及小说内容等,搜集第一手文献材料,阐述读者对通俗小说创作观念的理解与作用,重点探讨读者对通俗小说补史说、劝戒说、娱乐说等创作观念的认同与影响。 关键词:读者 明清时期 通俗小说 创作观念 作者简介:蔡亚平,暨南大学中文系讲师、博士;程国赋,暨南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广东省高校“珠江学者”特聘教授(广东广州,510632)。 本文系2012年度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规划项目(12YJA751009)、广东省社科规划2012年度学科共建项目、广东省教育厅育苗工程项目(2012WYM_0028)的阶段性成果。 明清时期通俗小说的创作出现鼎盛局面,与此同时,小说创作观念也更加丰富,异彩纷呈。联邦德国学者沃尔夫冈·伊瑟尔在《阅读活动——审美反应理论》中指出:“阅读不是一种文本在读者心灵中的直接的‘内化’,因为阅读活动不是一个单向的过程…… (而) 是文本与读者相互作用的动态过程。”[1] 有鉴于此,本文结合明清通俗小说序跋、识语、凡例、评点、正文诸文献,搜集第一手文献材料,分析读者对通俗小说创作观念的理解与作用,重点探讨读者对通俗小说补史说、劝戒说、娱乐说等创作观念的认同与影响。 一、 读者与补史说 将小说看成补史之工具,以正史标准衡量小说的成败优劣,这种补史观念在中国古代小说创作领域源远流长。明清时期,补史说也相当盛行,而读者与这一创作观念关系密切。 (一)通俗小说创作可补正史记载之不足,丰富读者的历史知识,并在一定程度上担负对读者进行历史教育的功能 在中国古代小说发展道路上,史学影响留下深深烙印,明清时期通俗小说创作、传播领域中补史说的盛行即为例证。值得注意的是,读者在这一文学现象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小说作者与传播者往往注重读者感受,重视读者的参与。 清乾隆十七年蔡元放撰《东周列国志序》,从阅读层面就小说与史书的关系加以论述,他指出:“顾人多不能读史,而无人不能读稗官。稗官固亦史之支派,特更演绎其词耳。善读稗官者,亦可进于读史,故古人不废。” 善于阅读小说有助于读史,丰富读者的历史知识,使读者增加对历史人物与事件的了解。以此观点来看《东周列国志》,东周列国时期前后历经五百余年,事件纷杂,人物繁多,相关史书比较难读,而这部通俗小说更易被接受,读者通过小说也可了解当时历史。蔡元放考虑到读者阅读需要,对此书加以评点,并称“聊以豁读者之心目,于史学或亦不无小裨焉。”[2]清代莼史氏《重校第一才子书叙》云:《三国志演义》“书中演说,有陈史所未发,申之而详者;有陈史所未备,补之而明者。陆离光怪,笔具锋铓,快心悦目,足娱闲遣,足助清谭;人皆称善,则虽谓之大文章可矣。”[3]同样强调《三国志演义》能补陈寿《三国志》之不足。这部通俗小说较之史书更加详细和完整,故事情节曲折,文笔又佳,足令读者在丰富历史知识的同时又能得到赏心悦目的精神满足,所以可以“谓之大文章”。 清代小琅环主人《五虎平南后传序》指出,小说与正史之义旨相同,都以“阐明大义,导扬盛美”为目的,然正史多简明扼要,阅者心中不免遗憾,例如《宋史》对包公的记载就不全面,对狄青的记载更为简略。狄青战功卓著,事迹众多,但史书往往缺载,《五虎平南后传》正好弥补这一缺憾。小说全方位描述了狄青的忠孝节义,补充正史之不足,既能令读者领略到与史书同样阐明大义的旨意,又能满足好古之士了解历史的阅读需求。[4]
内容摘要:本文运用接受美学的观点,从读者视角出发,结合明清通俗小说序跋、识语、凡例、评点以及小说内容等,搜集第一手文献材料,阐述读者对通俗小说创作观念的理解与作用,重点探讨读者对通俗小说补史说、劝戒说、娱乐说等创作观念的认同与影响。一、读者与补史说将小说看成补史之工具,以正史标准衡量小说的成败优劣,这种补史观念在中国古代小说创作领域源远流长。”以上几则小说识语、凡例、序言、正文中的文献,均阐明小说的娱乐功能,阅读小说令人赏心悦目,《红楼复梦》凡例更是声称小说可以让读者醒困、消愁、解闷、释忿,甚至可以医病。烟水散人将小说创作比作远方贩宝,认为小说创作的目的就在于为读者提供娱乐,所以自己的小说就像装满珍珠的船舶一样,能够给读者带来很多惊奇与快乐。
关键词:读者;劝戒;演义;凡例;娱乐;正史;古本小说;创作观念;金瓶梅;识语 作者简介: 清代吴沃尧《痛史序》曾就史书与小说做比较,肯定小说在对读者进行历史教育的作用与地位: 小说家言,兴味浓厚,易于引人入胜也,是故等是魏蜀吴事,而陈寿《三国志》,读之者寡,如《三国演义》,则自士大夫迄于舆台,盖靡不手一篇者矣。惜哉历代史籍,无演义以为之辅翼也。吾于是发大誓愿:编撰历史小说,使今日读小说者,明天读正史,如见故人;昨日读正史而不得入者,今日读小说而如身亲其境。小说附正史以驰乎?正史借小说为先导乎?请俟后人定论之,而作者固不敢以雕虫小技妄自菲薄也。[5] 历史教科书内容简单、陈旧,其教育效果有限,而通俗小说尤其是历史演义读者众多,传播途径广泛,可以弥补这一缺憾。读者喜读小说,并通过小说了解历史故事与人物,从这种意义上来看,通俗小说在一定程度上行使着对读者进行历史教育的功能。 (二)通俗小说编刊者、传播者多以正史标准要求小说,强调“传信”于读者,强调小说创作应“归于正” 首先,在评价标准上,有些通俗小说编刊者以正史标准衡量小说创作的成败优劣。苏州舒载阳所刊《封神演义》识语云:此书“真可羽翼经传,为商周一代信史,非徒宝悦琛瑰而已,识者鉴之。”[6]识语作者以“信史”评价《封神演义》,认为小说的价值在于“羽翼经传”,是经、史之补充,对此识语作者特别提醒读者鉴之。清代张竹坡《金瓶梅读法》也指出:“《金瓶梅》是一部《史记》。”[7]清代蠡庵《女开科传跋》称赞小说《女开科传》是“一部小《史记》。”[8]清人郑开禧在《阅微草堂笔记》序中说:“虽小说,犹正史也。”[9]均以正史标准衡量小说,将“信史” 作为小说创作的目的。 其次,在引用材料方面,强调材料来源真实可靠。人瑞堂崇祯刊《隋炀帝艳史凡例》云:“今《艳史》一书,虽云小说,然引用故实,悉遵正史,并不巧借一事,妄设一语,以滋世人之感。故有源有委,可徵可据,不独脍炙一时,允足传信千古。”[10]作者强调材料来源于正史,“有源有委,可徵可据”,无虚构、夸张、想象之笔,可传信千古。吴沃尧同样注重小说材料的取舍,在《两晋演义序》指出: 虽坊间已有《东西晋》之刻,然其书不成片段,不合体裁,文人学士见之,则曰“有正史在,吾何必阅此?”略识之无者见之,则曰“吾不解此也,是有小说如无小说也。”吾请为更之,以《通鉴》为线索,以《晋书》、《十六国春秋》为材料,一归于正,而沃以意味,使从此而得一良小说焉,谓为小学历史教科之臂助焉,可;谓为失学者补习历史之南针焉,亦无不可。[11] 早在吴沃尧编写《两晋演义》之前,已有《东西晋演义》,对于此书,吴沃尧与文人学士、“略识之无者”等不同文化水平的读者一样不满意,认为这部小说不成片段,不合体裁。所以他重编《东西晋演义》时,非常注重材料来源及取舍标准,希望此书成为历史教科书的辅助材料,补习历史的指南针。 最后,在写作态度上强调客观记载,创作笔法重视实录。清代黄世仲《洪秀全演义自序》云:而今也文明东渡,民族主义既明,如《太平天国战史》、《杨辅清福州供词》及日人《满清纪事》诸书,相继出现,益知昔之贬洪王曰“匪”曰“逆”者,皆戕同媚异、忘国颂仇之辈,又狃于成王败寇之说,故颠倒其是非,此皆媚上之文章,而非史笔之传记也。爰搜集旧闻,并师诸说及流风馀韵之犹存者,悉记之,经三年而是书乃成。其中近三十万言,皆洪氏一朝之实录,即以传汉族之光荣。吾同胞观之,当知虽无老成,尚有典型,祖宗文物,犹未泯也,亦伟矣乎![12] 黄世仲不满以往诸书将洪秀全太平天国运动称之为“匪” 或 “逆” 的态度,认为那是讨好朝廷的做法,并不符合史家客观记事的态度和原则,于是他利用三年时间编撰《洪秀全演义》,号称“洪氏一朝之实录”,自信此书会给读者带来启迪与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