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内容提要:古代小说作品是法律文献的重要组成部分。概言之,主要有如下几方面:牙行设置的地点、开设牙行的条件、牙行与客人的关系、牙行所提供的服务、牙行的违法行为等。小说中不仅将冰冷的法律条文还原为具体生动的人的意识与实践,而且提供了律例、史书、笔记等文献较少涉及的方面,弥足珍贵。李潇《明代牙人、牙行的职能与商牙关系的探讨——以明代小说材料为中心》[2](PP.121-125),从《包公案》《明珠缘》《禅真后史》等明代小说中发掘资料,就代客收买货物、代客出货、充当歇家、代雇车船人丁、平稳物价等方面,揭示了牙人的作用。[2]李潇.明代牙人、牙行的职能与商牙关系的探讨——以明代小说材料为中心[J].东南大学学报2014.
关键词:小说;范顺;吴元理;客人;货物;违法行为;银子;货主;买卖;行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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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古代小说作品是法律文献的重要组成部分。牙行是明代经济立法的重要内容之一,在不少明代小说中均得到反映。概言之,主要有如下几方面:牙行设置的地点、开设牙行的条件、牙行与客人的关系、牙行所提供的服务、牙行的违法行为等。小说中不仅将冰冷的法律条文还原为具体生动的人的意识与实践,而且提供了律例、史书、笔记等文献较少涉及的方面,弥足珍贵。 关 键 词:明代小说/牙行/法律文献 作者简介:孙旭,女,吉林辽源人,中国政法大学法律古籍整理研究所副教授,博士后。 古代白话小说对社会现实、世态人情常有细致、真实的描摹,其中包含大量法律文献,是研究中国法制史及法学理论的重要材料。 牙人,亦称牙侩、经纪,是中国古代在买卖双方间进行接洽、沟通,并按成交金额收取一定比例酬金的中间人,“非徒射利,亦所以便地方也”[1](P.295)。由牙人组成的中介机构称牙行。李潇《明代牙人、牙行的职能与商牙关系的探讨——以明代小说材料为中心》[2](PP.121-125),从《包公案》《明珠缘》《禅真后史》等明代小说中发掘资料,就代客收买货物、代客出货、充当歇家、代雇车船人丁、平稳物价等方面,揭示了牙人的作用。但其他明代小说,甚至包括上述明代小说的其他部分,还有不少反映明代牙人、牙行的生动资料,对于细致、深入地了解彼时牙人、牙行的相关情况,颇有助益,兹予以补充探讨。 关于牙行设置的地点,“凡城市乡村,诸色牙行,及船埠头……”[3](P.84)可见主要在买卖地及交通要道。明代小说对此有具体再现。《喻世明言》第一卷:“那枫桥是柴米牙行聚处,少不得投个主家脱货。”《拍案惊奇》卷一:“又到了一个去处,却是福建地方了。才住定了船,就有一伙惯伺候接海客的小经纪牙人,攒将拢来。”此外,明代小说还呈现了产地设牙行的情况。《醒世恒言》第三十五卷:“从来采漆之处,原有牙行。”《醒世恒言》第十八卷:“(盛泽)镇上居民稠广,土俗淳朴,俱以蚕桑为业。……那市上两岸绸丝牙行,约有千百余家,远近村坊织成绸匹,俱到此上市。四方商贾来收买的,蜂攒蚁集,挨挤不开,路途无伫足之隙。” 关于开设牙行的条件,“(牙行)并选有抵业人户充应。官给印信文簿,附写客商船户,住贯姓名,路引字号,物货数目,每月赴官查照”[3](P.84)。可见开设牙行,必须拥有一定的资产。《金瓶梅词话》第五十一回中韩道国告来保:“老爹分付,交俺每马头上投经纪王伯儒店里下。……他店内房屋宽广,下的客商多,放财物不耽心。”但从明代小说的描写可知,也存在牙行资产薄弱,空手套白狼的情况。《梼杌闲评》第十五回:“原来此地经纪人家,本无田产蓄积,只靠客人养生。有客人到,便拿客人的钱使用,挪东补西,如米面酒肉杂货等物都赊来用,至节下还钱。” 从明代小说可见,牙行主善于交际,往往在货主新来乍到之际,即设酒接风,笼络其心。《熊龙峰刊小说四种·孔淑芳双鱼扇坠传》描写:“(徐景春)收买米麦而回。账目俱以清楚,次早开知,径至北新关张克让家,交托米麦,明白交割账目。……其日正值端午良辰,景春急欲回家以慰父母妻子悬望,无奈张克让苦苦款留,解粽饮酒取乐。”《拍案惊奇》卷一中的福建波斯胡,“见说海客到了,连忙先发银子,唤厨户包办酒席几十桌……元来旧规,海船一到,主人家先折过这一番款待,然后发货讲价的”。其情意相孚者,交往可延续几代而不绝,如《金瓶梅词话》第五十一回中的韩道国告来保:“老爹分付,交俺每马头上投经纪王伯儒店里下。说过世老爹曾和他父亲相交……”;《喻世明言》第一卷:“原来罗家也是走广东的,蒋家只走得一代,罗家到走过三代了。那边客店牙行,都与罗家世代相识,如自己亲眷一般。” 当然,也有一些势利的牙行,其待客的态度根据对方的经济实力而改变。《鸳鸯针》第四卷第一回中的吴元理问米行主范顺行情,范顺见其衣饰粗陋,道:“几升米,我这里不卖,你去问那小米店去买。”吴元理道有几担米,“要借贵行发一发的”,范顺“连忙跳出柜来,一面叫拿茶,一面就拱手”。吴元理道米在船上,范顺“把他估了又估”,疑心道:“这样人那里得有多少米,或是来骗茶吃的。”提出看后定价。待亲眼看到吴元理的千余担米,范顺“一路上鞠鞠恭恭陪着”,至家,“美烂丰精的肴馔,大盘大碗,堆架桌面”。《拍案惊奇》卷一中的波斯人玛宝哈接待的主要是海外贸易归来之人,亦“以利为重”——他款待客人,“只看货单上有奇珍异宝值得上万者,就送在先席,余者看货轻重,挨次坐去,不论年纪,不论尊卑,一向做下的规矩”。但因其事先明确提出“请列位货单一看,好定坐席”,不像范顺私心忖度,忽冷忽热,故而并不令人十分生厌。在这种情况下,甚至几代的交情也不做数。《拍案惊奇》卷二十二评价:“那些做经纪的人,有甚情谊?”有一定的道理。 关于牙行为生意人所提供的服务,官箴书总结为:“四顾无亲,一家妻孥命脉所系,亦惟牙行是赖耳。”[1](P.295)明代小说所描写的内容与此相同。《杜骗新书》第六类《牙行骗·贫牙脱蜡还旧帐》按语云:“出外为商,以漂渺之身,涉寡亲之境,全仗经纪以为耳目。若遇经纪公正,则货物有主。”明代小说中对此也做了较为细致的再现。
内容摘要:内容提要:古代小说作品是法律文献的重要组成部分。概言之,主要有如下几方面:牙行设置的地点、开设牙行的条件、牙行与客人的关系、牙行所提供的服务、牙行的违法行为等。小说中不仅将冰冷的法律条文还原为具体生动的人的意识与实践,而且提供了律例、史书、笔记等文献较少涉及的方面,弥足珍贵。李潇《明代牙人、牙行的职能与商牙关系的探讨——以明代小说材料为中心》[2](PP.121-125),从《包公案》《明珠缘》《禅真后史》等明代小说中发掘资料,就代客收买货物、代客出货、充当歇家、代雇车船人丁、平稳物价等方面,揭示了牙人的作用。[2]李潇.明代牙人、牙行的职能与商牙关系的探讨——以明代小说材料为中心[J].东南大学学报2014.
关键词:小说;范顺;吴元理;客人;货物;违法行为;银子;货主;买卖;行骗 作者简介: 其一,告主行情。牙行了解本地商品买卖的具体情形,可以在最短时间内为货主提供准确的行情,以便其采取合适的买卖策略。《鸳鸯针》第四卷第二回,范顺听说江西广润门失火,“数百家京货甚缺”,贩货前去,“一来脱手讨帐快便,二来江西新米同湖广价钱时候争差不多。我们先落得上水这宗利息”。到了之后,范顺即寻牙行,并告以来意。行主道:“京货虽是要得,却要多讨个把月帐。这是如何说?这些开铺的人,本钱也烧得七八了,有些的又要先去设法弄房子,那里还有现钱置货?若是赶着收新回去,这就不敢包管了。”范顺到外面一转,果如主人所言,“只得将货物均散与众铺家,做了四个月的赊帐”。 其二,为主贮货。牙行建有货仓,一旦货主决定藉此牙行发卖货物,即可贮货其仓。吴元理将米发于范顺牙行,范顺“打贴几个□□,将三船米拢贮上仓,约有一千三百担有零,请吴元理封了仓口,专候行情发卖”。货仓由货主亲自封口,亦要由货主亲自开封。后范顺乘吴元理归乡,偷开仓卖米,并侵吞米款,待吴元理来问,假惺惺道:“……原主不在,我又不敢打开……”,并借口“几个要紧主顾,开仓装米,我此时也疑心要坏”,方才打开;吴元理埋怨“也该再留些时,待我见一见,才信是真的”,范顺眼看搪塞不过去了,破口大骂:“呸,我这仓是同你共的么?一家儿当官应卯,赚厘把适用,养家活口。”可见,仓虽归牙行所有,一旦贮货,则启闭必有货主在场。 其三,为主估价。《醒世恒言》第十八卷:“那大户人家积得多的便不上市,都是牙行引客商上门来买。施复是个小户儿,本钱少,织得三四匹,便去市上出脱。一日,已积了四匹……一径来到市中。……到个相熟行家来卖。见门首拥着许多卖绸的,屋里坐下三四个客商。主人家足占在柜身里,展看绸匹,估喝价钱。施复分开众人,把绸递与主人家。主人家接来,解开包袱,逐匹翻看一过,将秤准了一准,喝定价钱,递与一个客人道:‘这施一官是忠厚人,不耐烦的,把些好银子与他。’那客人真个只捡细丝称准,付与施复。”在这一过程里。牙行主人先检查货物,然后议定价格,促成双方买卖成交。 其四,代主出脱。经货主同意,牙行可代主出脱货物。如事先未征得货主的同意,但其目的是保全货主的利益,亦能得到货主的谅解。《鸳鸯针》第四卷第一回中的吴元理将米一千三百担发范顺牙行,专候行情发卖。不想连月大雨,米价不变。吴元理不愿耽搁身子,辞别回去再贩新米。几日后,天气转晴,米价陡涨。范顺和妻子商量:“……趁此时卖,□□□□银子,恐怕后来价还要跌,他不在这里,怎□□□□□□□既相应,就该卖了,我们也早得些使。那吴蛮子来,不过还他银子,难道着落你赔米不成。”于是“合了价,开仓卖了”,赚了“对合”。吴元理返回时,如范顺告以实情,吴元理不但不会埋怨其擅自开仓,反而会感激其货卖有时。 有时,牙行还替伙主出脱“滞货”。《拍案惊奇》卷一中的“倒运汉”文若虚,随人“走海泛货”,因无本钱,不曾置得货物。归途中,遇大风浪,船被吹至一处荒岛,拾一大龟壳,决定带回家中,“锯将开来……便是两长床”。及牙人玛哈宝骤见此龟壳,“吃了一惊”道:“这是那一位客人的宝货?……莫不是不要卖的?”得知是文若虚的,“纳他(文若虚)头一位坐下”,又摆下几桌酒,“为首一桌比先更齐整”,请文若虚出价。然文若虚并不知价值多少,在同行商人张大的指点下,“竖着三个指头,再把第二个指空中一撇”,张大乘机说:“依文先生手势,敢像要一万哩。”玛哈宝道:“这是不要卖,哄我而已。此等宝物,岂止此价钱?”众人“目睁口呆”,撺掇文若虚出五万两,玛哈宝还是摇头:“罪过,罪过。没有此话。”直至张大告知:“……若果有这五万与他,勾他富贵一生,他也心满意足了。”玛哈宝方才相信,请张大作保买卖。原来,“鼍龙万岁,到底蜕下此壳成龙。此壳有二十四肋,按天上二十四气,每肋中间节内,有大珠一颗”。若不是玛哈宝见多识广,“肚中”“晓得”,此壳竟“明珠暗投”了。因此,后来众人得知实情,要文若虚“起个风,要他些不敷才是”,文若虚道:“……我们若非这主人识货,也只当得废物罢了,还亏他指点晓得,如何还好昧心争论?”诚然斯言也。在玛哈宝的帮助下,文若虚出脱了“滞货”,由“倒运汉”一变而为“转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