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网络相邀:“看大水,8点。”我回复:“呵呵,小心些,注意安全。”自明言外之意。
在这座城市里看大水,去处当数沿江风光带,还有相距不足两千米的沩江桥和玉潭桥。
沩江,这条穿城而过的母亲河,聚乌楚二水,主河道九曲十八湾,宽窄不一,每年总要来上几回剌人心跳的惊吓。
连续几日的大雨小雨早已灌饱河渠溪塘,今夜17时,上游青洋湖为保大坝安全准点泄洪沩江,将以日均50秒立米飞流直下,预计晚8时前后峰头抵达城区段。欲一览洪水的雄姿或说无情,最佳地点是置身玉潭桥,很多年前人们熟知的南门桥上。
自那一年的那一天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南门桥上观大水,不是不敢去,而是不忍看。
那一年的那一天,邻里兄弟姐妹结队,十余小伙伴隐瞒家人去看发大水,笑三禽六畜哀鸣,听无数的房屋坍塌。傍晚回到家里,被吓了个半死、胆颤心惊的大人一顿臭骂,赏赐楠竹枝子惩罚。
那一年的那一天,洪水咆哮,灾难隐而不发,有乡邻男子想发横财,懵懂无知立桥头,伸手拉住一条肥猪尾巴拼死不放,无处借力,被狂暴求生的大猪扯落旋涡里,再也没有能够回家。
那一年的那一天,人们奋不顾身尽力援助,将一个又一个落难人救下。有一个少女获救却神精恍惚,趁人们不注意,呼喊一声“爸爸妈妈”,纵身一跃 ,从桥的另一边跳进江中。
那一年的那一天,上游木材公司储备的原木被洪水冲散,一丛丛,一垛垛,纵横江面,相互碰撞,随滔滔水势加速,将条型花岗石搭建的南门桥摧毁,拦腰切断。
那一年的那一天,沩江沿岸哀鸿遍野,有多少个家庭分崩离析,有多少个家庭不复存在,日月悲咽,山河痛悼。
那就是一九六九年夏秋之交的一场特大洪灾,至今记忆犹新,再看,何忍,何堪?!